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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澜河冬季的清晨白茫茫一片，从山峦间拥簇过来的雾岚像云朵般悬浮流动，推开盘旋着祥云仙鹤纹样的窗棂，居高临下，能见远处祭司殿高高的塔顶，被雪覆盖得只剩一个尖角，堆叠，像雪地里长出来的几道冰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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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内一时太过安静，宋汾顶着这要命的压力，却得不到一句准话，上下牙齿无声磕碰了下，脑子里那句“不是吧”
越转越清晰，最后几乎写在了那张风流散漫惯了的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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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搞不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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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有什么好犹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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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一挥，流霜箭矢横渡虚空，箭尖遥遥对准他的眉心，都不用说任何一个字，他立马偃旗息鼓，所有的疑云猜测不攻自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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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他僵立在原地这么久，江承函并没有否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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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久的沉寂后，江承函眼神从卷上挪开，掀了掀眼皮，样子说不出的清冷无暇：“五世家二十宗门，哪一家猜出的这件事？或者，谁擅闯了小殿，到了流霜箭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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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语调不急，听不出动怒的意思，询问也不像要秋后算账，而是陈述某种既定的事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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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就是直接承认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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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汾心头梗了梗，他喉结无意识地滑动了下，再开口时，声音有种不正常的哑：“为什么？你疯了？——你到底怎么想的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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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不上僭越不僭越，他提高了音量：“你是神主……那可是流霜箭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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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承函手指指节抵着桌面，稍用了几分力，随着这几声疑惑至极的质问，睫毛沉落，时光一跃，像是骤然回到多年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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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时，他与楚明姣才成婚没多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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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关神灵的一切在外人眼中处处都是禁忌，神秘无比，可事实上，江承函的生活乏味枯燥到极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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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在神主殿，深潭与禁区间辗转，处理各种棘手的事件，必要的时候，甚至需要于千万双眼睛下露面，当个平抚一切的“定海神针”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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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也注定了他骨子里的单调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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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明姣不一样，她朋多得很，山海界五世家二十宗门，她走到哪里都有的花样，热烈烂漫，无拘无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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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承函与她成婚后，并没有约束这种天性，她常常一早就不见人，大晚上才回来，或者晚上都不回来，只是通过联络玉简，醉醺醺地联系他，说晚上不回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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饶是江承函这种本不该有情绪的存在，心绪都能被她搅得稀巴烂，捏着玉简生生气得不想再理她，再低头，摞成小山的奏疏一个字是都不进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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