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探花紧张这个心尖尖,遣了好几仆人婢女跟去照料,结果过了十里亭遣回来大半,急得他娘日日埋怨,恨不得插上翅膀跟去才好。
有点出神地剪断了绣架上的花线,线头弹开,倒是惊了我一惊,哎呀,这针还没绣完,我怎么就剪了?白日里又犯糊涂了不成?
怕着被阿娘训,信手扔了这废品,接着偷偷摸摸从边边角角里抽出个以前的充数。
唉,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这样我也欢喜,娘也欢喜,岂不乐哉?
“——姑娘!”
心里有鬼,我慌得撞上了架子,此地无银三百两:“我就是借鉴……”
“呔,谁和您说这个啊?”
家里帮工的老嬷嬷说:“出来瞧着,药铺的陈掌柜家婆娘来看看您!”
“我有什么好看的啊——怪臊的,不去。”
陈掌柜家的婆娘最是讨厌,每每缠着人刨根问底,纠缠不休。
她可以从你脸上一颗痣,谈到你家祖辈的一件荒唐事,再联想到活颜祸水的的朱砂痣,真真是碎嘴讲不出好事。
见着长得好的,就说“大司马家最俊俏的姨娘还比不过呢”
,好像给人做小妾是人家姑娘远大的抱负似的。
我们小时候她就总在前街大喊说七郎一副丫头样,要他家皮猴好好照看七郎。
于是七丫头就成了他童年抹不去的印记,气得李小七至今牙痒痒。
后来七郎她妹妹阿九去买甘草,陈家婆娘又犯了嘴痒的毛病,说她“屁股大好生养,眼角有痣薄命相”
。
阿九还没定下人家,又羞又气,就这么哭着跑了回去。
虽然我百般讨厌陈家的,但是还是拧不过嬷嬷拎着我的耳朵把我提溜出去。
“今儿个叫十四来,为着是想与十四做一家人。”
陈家婆娘笑道,露出半口牙齿。
阿娘在一旁笑道:“阿姐说的太早了,十四可不害臊?”
“总归是要有这么一遭的,有什么好害臊的?”
她说:“您瞧着我那内侄,眼下在我家药铺帮衬着,这为人做事哪方面不是个尖儿……”
我打了个呵欠,任她和母亲胡吹。
七郎肯定料不到,居然会是小陈掌柜!
那个没事喜欢说一些文绉绉的话,讲酸溜溜的句子,自诩文人骚客,每次都要在七郎出门摸鱼时拉着他啰嗦半天的之乎者也伦理纲常。
七郎见着他就烦,闻声就躲。
以前我还笑七郎是个腐儒除了念书啥也不会,现在想想,七郎好歹会和我摸鱼掏鸟,偶尔还会编编草蚱蜢什么的,而小陈掌柜只会笑我们玩物丧志,提醒七郎距离待考还有多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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