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来仪微怔,“……每岁生辰,是……什么意思?”
叔山梧垂眸,瞳孔中倒映牌位前摇晃的烛火。
“上一回登门,你不在。
今天想当面问你:郑来仪,能否做我的妻子?”
从这一回烽燧台送她离开,叔山梧便察觉自己越来越难忍受与她形同陌路这件事,开始生出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的想法。
门第婚约这样的东西从来不是阻碍他的理由,唯一需要求得的,是她点头。
郑来仪看进他墨绿色的双瞳,刚及冠岁的叔山梧,眉眼中的桀骜依旧嶙峋,还没有经历过多的阴谋和杀戮,全然变成冷血的魔鬼,眼神里涌动着她前世不曾见过的真挚热烈。
这样的一个人,将拳拳之心捧到她面前,用她从未听过的卑微的口吻,小心翼翼地恳求。
她抚住心口,前世的疮疤似乎还在隐隐作痛,冷酷地提醒自己:郑来仪,你总算扳回一城。
纵然他身世可怜,又或许此刻真情流露,这些都不足以成为她重蹈覆辙的理由。
哪怕她做不到向眼前的人复仇,至少可以远离他。
她垂眼,将手从他温热的掌心抽离,似乎一场梦醒,下定了决心。
“不能。”
她冷静的声音击溃了叔山梧仅剩的一点底气,他的手在虚空中徒劳一握,却什么都没有捕捉到。
“那日你问我,为什么是严子确,我可以告诉你答案。”
听见这个名字,叔山梧眸中的火焰如被冷水浇灭,瞬间黯淡下来。
“因为他最安全,也最适合。”
“适合……”
他唇角一抹苦笑,“‘适合’二字于你,就是最好的么?”
“当然。”
叔山梧看着她眼中的决然,依旧不甘心地追问:“倘若我早一些——”
“倘若是你早一些,结局也是一样。
或者会更糟。”
她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。
“……是么?”
叔山梧眼底的悲凉浮漫上来。
“你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,不然也不会在初见时,就识破我的出身。
为了在玉京站稳脚跟,你们步步为营,你我就算成为夫妻,也是为了利益。”
叔山梧眼底有波澜暗涌,他不愿承认,但也无法否认。
然他虽也是怀着目的接近,却渐渐生出了私心,不愿别人沾染她半分。
回想与郑来仪相处的每一刻,她眼中的底色总是戒备和敌意。
他们的确分属不同阵营,表面的和谐不足以弥补彼此间泾渭分明,互相算计,他也将刀刺进过她亲人的身体。
“叔山梧,倘若是你,会一再相信伤害过自己的人么?”
“当然不会,”
他眉头一皱,急欲分辨的口吻,“有我在,没有人能伤害你。”
郑来仪摇头,眉眼间隐藏创痛:“没有你,才没人能伤害我。”
叔山梧沉默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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